另据新闻晨报,86岁的上海老克勒查理林不久前去世了。人们在怀念《怀旧金曲》的同时,也怀念他那一口有味道的纯正的上海话。身在上海,是否真的了解上海话呢?上周末,在贵都大饭店举办的克勒门文化沙龙,邀请各路文化名家一起“闲话上海话”。《滑稽王小毛》主创、被称为“王小毛”之父的葛明铭表示,近十几年来,他明显感觉到了“上海话的秋天”,甚至是“冬天“。沪剧演员马莉莉更是指出,由于本地生源奇缺,戏校沪剧班早在多年前就招外省市学生了,外来学生的比例几乎占到一半以上,这些学员招来后的第一门功课不是学戏,而是先学上海话,这是以前从未遭遇的新课题。

  沪语流失对沪剧冲击最大:新招学生把沪语当外语学

  马莉莉:方言要靠一代人和一代人之间的交流来传递,你在一个城市,要尊重这个城市,就要学习这个城市的语言,地方语言也是一个地方的文化。

  马莉莉说,地方语言的流失,对地方剧种的冲击最大,包括沪剧和滑稽戏,“过去在长三角地区,有二三十家沪剧团,现在只剩3家专业沪剧团,却要支撑起一个剧种,专业沪剧演员加起来最多只有100人”。她说,对受众面来说,沪剧已经到了濒危的地步,由此而来,招生也面临大问题,“过去戏校沪剧班从不招外省市学生,在南汇、青浦、金山等郊县招,但从2006年起,由于上海生源严重不足,戏校更新了招生政策,开始招外省市学生。唱沪剧,自然是上海人学来最容易,但死守上海,眼看死路一条,于是,江苏、浙江、安徽甚至山东的学生都招来了,那一届,26名90后学员中,籍贯不是上海的占大多数。“招山东小孩学沪剧?”一时间,这事成为社会热议的一大笑谈。

  “新上海人”学沪剧,首先必须过语言关。马莉莉说,给沪剧班学生开的第一门功课,就是先学上海话,老师们用整整一年的时间教孩子们说上海话,练沪剧念白。老师上课都用上海话,初来乍到的大多数学生根本不知所云,好在有几个上海孩子可以“同声翻译”。十二三岁孩子学语言的能力惊人,几个月下来,竟都能听懂,可开了口还是不行。有一回,学唱小生的一位同学去食堂打饭,对阿姨说:“要一个‘差’包。”见阿姨发愣,该学生忙指指菜包,自个儿先红了脸。那时,老师们最怕放长假,学生本来已经说得蛮像样了,可过完一个假期,把家乡口音又带回来了。有一次对着一个山东籍学生,老师气得直跺脚:“回了一趟山东,嘴里又全是山东口音,又得纠正好些天!”消除乡音,成为一场持久战。

  马莉莉说:“招外省市学生带来的最大问题是,这些学生把上海话当外语在学,有些学生课堂上教过的上海话听懂了,但私底下交流,他们还是不行,他们会说,‘马老师,这个没有教过’。这些学生来自浙江、江苏、安徽、山东,由于发音方法完全不同,导致有些发音怎么都学不像,比如一位温州籍学生学‘燕燕做媒’ 这个唱段,‘燕燕’两字怎么唱都不对。”马莉莉感叹道:“现在小青年在台上演出,如果台下观众都是‘洋泾浜’上海话水平,那就无所谓,听过就算了。但是遇到我们这些从事这个事业的人,就听不下去了,觉得那根本不是上海话,因为这些年轻演员,连发音都成问题。”

  面对危机,马莉莉早在2003年第一次参加全国政协会议时的第一个提案就是保护地方语言,保护地方语言的文化,“不仅仅是上海话面临问题,而是各省市的地方语言都在面临这个问题”。

  马莉莉认为,地方语言是一种家乡话,是人一出生后父母对孩子说的话,口口相传。“家乡话最重要的作用是在家里的交流,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,但现在碰到最大的问题是,上海是个开放城市,有大量外来人员,使得很多场合必须使用普通话来交流。”马莉莉表示,公共场合要用普通话,但地方语言也需要使用,否则就不仅仅是一种语言的流失,而是一种地方文化的流失。

  谈到上海话的传承与保护,她表示,面对飞速发展的时代,应该以包容的心态去面对上海话的改变,时代在朝前跑,观念一定要变,“语言的进化,会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,对语言的进化要接受,这就是时代的进步”。马莉莉说,方言还是要靠一代人和一代人之间的交流来传递,“你在一个城市,要尊重这个城市,就要学习这个城市的语言,地方语言也是一个地方的文化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