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隍庙的故事,从书场开始

  讲述人:汪永年,1927年出生

  汪永年几乎在城隍庙旁边住了一辈子,现在他已经89岁了。近几年,他视力减退,不仅是最爱的看书看报受到了影响,连日常生活也多有不便,所以他搬到了女儿汪晓蓉家生活。父女俩闲暇时分,会聊起以前在城隍庙边生活的情景——那些好玩的、好吃的,以及在大新照相馆拍下的照片,都是他们父女两代人童年及青年期的回忆。

  为了更好地讲述城隍庙的故事,汪永年借助放大镜,在一张白纸上画出了他印象中的城隍庙地图,而他的故事,就从书场开始。

  “小爷叔”免费听说书

  我娘祖籍常州,我父亲祖籍是安徽,他们俩是第一代上海移民。父亲做报关工作,母亲结婚生孩子后就在家里做家庭妇女了,阿拉住在侯家路的石库门房子里。

  小辰光,周围有四五个老要好的同学,一直在城隍庙白相。阿拉几个人读书都比较坍板(差),有辰光考59分,能考65分已经是不得了了。学校放学后,阿拉几个捣蛋朋友就到东方书场旁边(在福佑路潘家弄边上,现已拆掉)去白相了,那里有个小弄堂,阿拉玩倒立,还有白相“撑骆驼”。你知道哪能白相伐,我演示给你看?就是这样站起来,上半身弯下去,手撑在地上,头低下去,另一个人就在远处跑过来,撑在你身上,跳过去。如果跳不过去,就要交换,大家轮流来白相。还有一种游戏是两个人双手交叉搭个小轿子,让一个小女孩坐在上面,一边抬一边唱:“咪哩吧啦咚咚锵”,就像是结婚接新娘一样。

  阿拉白相得开心的辰光,会哇啦哇啦喊,这个辰光就会吵到书场里说书的人了。那时的书场没有麦克风,整个场子四五百个人,都靠说书人自己的嗓子来喊,阿拉外面声音一响,坐在后面的人就听不到了。

  那时到书场里听书要买筹子,买一个筹子,茶房泡一杯茶给你,你可以坐在那里听书。声音听不清了,听书的人就会和茶房吵:外面两只小赤佬哇啦哇啦,你快点把他们赶了跑。

  茶房就来赶阿拉了,刚开始,是不太客气的,他们朝着阿拉喊:“小赤佬,快点回去,不要待在这里。”好,你讲阿拉是小赤佬,那么阿拉声音就更加响,阿拉会故意吵得更厉害。茶房拿阿拉没办法,他又不能来打人,再来说的时候就是求饶了:“好好,小爷叔,不要吵了好伐,你们要听书到里厢来听好伐?”就这样,阿拉就进去听免费说书了,位子空的辰光阿拉就找位子坐,坐满了,阿拉就立在旁边听,所以直到现在,我都蛮欢喜听书的。